推荐指数:10分
“皇上,罪妇有所不明。”我跪了下去:“罪妇所犯之罪骇古慑今,众人皆可谓谋逆。即使皇上的胸怀如浩瀚大海,依律罪臣也是该斩的。如今罪妇幸闻家人不受牵连,内心狂喜已不可自制,但也终是可以了无牵挂。皇上此谕一下,知实情者定要翻云弄雨,到时皇上英明受辱,安危难定,罪妇实不敢接受,还望皇上收回成命。”我的头重重地叩在远瀛殿坚硬光滑的地面上。我的话全是出自肺腑。
即使如今父亲的死我仍不能释怀,但顾源喆不让我的家人受牵连,我便已万分感激了。
“朕说了,留你凌家,是为我大羲所用。”顾源喆微咳了下,掩饰着他的不自然。
“至于你口中的知实情者,若你不是受人指使,那么,也就只有朕和张德海了。”顾源喆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我仰头看着他,见他脸上带着怒气:“除非,你逼朕让你去死。”
我凄然一笑:“皇上,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。更何况……”
我看了他一眼,那玄色龙袍肩膀处明显一边高于另一边,那夜我虽手下偏了,却一定刺得不浅。
“更何况皇上这伤,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。”
我悲凉地叹了口气:“罪妇不愿让皇上为难。罪妇的家人许对我大羲有用,皇上尚可留之。但罪妇……”
我摇了摇头,惨淡地扯了扯嘴角算作一个笑容。
一只手用力地抬起了我的下巴,我就这样与顾源喆直直地对视起来。他的眼睛里有一个苍白如纸片般的人影。他的眼睛里,满是悲痛和忍耐。就这样我们看了对方许久,我努力地给了他一个笑容,他一怔,便松开了手。
“你笑什么?”他不自在地转过身去,却又偏转了头看着我。
我低头用手抚了抚身上裙边的一朵苏绣碗莲,淡笑开去:“皇上,罪妇只想记住皇上的天姿,好在黄泉路上……”
我话没说完,只听“啪嗒”一声,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。抬头看去,却见顾源喆定定地站在那里,地上,是一只断成了两截的碧玉木兰簪。
“朕……”他似是咬着牙说出来的,“朕是不会让你死的,不论你愿不愿意。”
他的嘴角生生扯上一些笑意,然后又转身直视着我,我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压迫。
“你凌家对朕有用,你也一样。”他的语气已是一个帝王的无情和冰冷,看得出我先前的话深深地**了他。
“朕之前所有的诏书都有一个前提。”他走到离我很近的地方,一把拉起了我。我没有站稳,身子摇晃了几下,顾源喆扳着我的肩膀让我站稳后,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我的小腹上,一片柔情一闪而过,取而代之的是皇帝的威严。
然后他严厉地盯着我,一字一顿地说:“这个前提就是……”
我看着顾源喆的脸,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,我却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,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再受自己控制。我却是在微笑,那笑容怎么也止不住。这是我自父亲去后第一次觉得,这个世间,也还有希望和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