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心竹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,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弟弟了吗?爸爸妈妈,他们都好吗?慕容冲感觉到她陷入一种似乎随时都能从空气中消失的状态,他回头看她,她的眼神在月色中迷离惘然,脸上现出一层薄薄的柔和的光泽,似乎要和月色融为一体,似乎要羽化而去,随时变为片片洁白的花瓣飘落一地。
“心竹——”慕容冲急切唤她,声音如同他的心一样颤抖得厉害。“啊!”郑心竹一下子醒过来,却没有立刻明白身处何地,轻声唤道,“雅兰,天亮了吗?”慕容冲心头一颤,一种陌生的,又熟悉得仿佛一直隐藏在心头的痛意慢慢地延展开来,弥漫到四肢百骸,让他虚弱无力。“雅兰——是她很在意的人吗?”他的心头突然涌上一种这一切其实都没有意义的感觉,仿佛自己早就是这鸿蒙宇宙中的弃儿……
深夜。钩月也已经隐去,夜色闪烁了深蓝的墨色,浓郁得化不开,苻坚踏出正殿站在游廊上,步下台阶,穿过花径,曲径通幽的尽头,夜风轻拂纱幔的凉亭内,相依而眠的两个人儿仿佛不属于这茫茫尘世,清风一拂便似要随风而去。
他呆立半晌,却终究没有勇气走上凉亭那几级台阶,最后长叹一声,吩咐人给他们盖了锦被,自己回到大殿。慕容嫣睡得很甜,与慕容冲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,真实而温软,美丽而动人,伸手轻拂细腻白玉的脸颊,她似乎感觉到他地抚摸,将脸轻轻地更加地贴近过来。
郑心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月华殿的锦被上,慕容冲正站在门口的地方不知道看什么,呆呆地出神,“凤皇。”她轻声唤他,“雅兰是谁?”慕容冲似乎不在意地问道,“雅兰是我的弟弟,他很可爱。”说起雅兰,郑心竹就会不自觉地眉眼轻笑,“凤皇,弟弟小时候跟你很像。”说完郑心竹愣了一下,旋即一笑,她竟然没有发现,其实雅兰和慕容冲很多地方真的很像。
“我不要做你的弟弟。”慕容冲回头急道。“可是你年纪比我小,自然要做弟弟,难道还能做哥哥?”郑心竹叠了被子,整理慕容冲换下来的衣袍。“我哪里比你小?心竹,你看我人比你高,手比你大,胳膊比你长……”他不服气道。郑心竹只是轻笑,没有说话,我都十八岁加上两年,二十岁了,你哪里有我大?
“雅兰什么模样?”慕容冲随口问道,然后将自己洗过脸的水端到郑心竹跟前,郑心竹习惯和他一盆水洗脸了,就着洗了脸,水撩在脸上的时候,她含糊道:“和你很像,是很像。”她心里莫名地叹息,以前没有比较,现在看来,雅兰小时候也是如此细致的眉眼,瓷白的皮肤,不过后来因为她说他皮肤白以后做小白脸,气得他去太阳底下暴晒,脱了一层皮,便微微地有点蜜色。